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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他是听说过,任七是个使用六柄天下快剑的怪人,强手,然而真看到他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使用这六柄剑时,眼里又莫名升起了一股战意与兴奋,赞叹。
只因白锈从未见过有人同时使用六柄剑。
而这六柄剑,每一柄都足以轻易夺走别人的性命。
任七裹挟着六柄剑而来,六剑之中的任意两柄或者一柄剑被他握在手里,其他的剑则被他或挑或推,飞到空中,之后再以奇异诡谲的角度落向白锈的面门或心口,直取要害。
一时之间,兵器碰撞的声响,利刃长枪破开空气的撕裂声,以及两人的步伐,呼气声,冰块破碎,开裂的声响夹杂,使得原本如镜子般通透,宁静的冰面上满是骇人的呼啸声,几乎要将这天地间似乎惟一的净土搅碎。
白锈当然只有一柄长枪,即便是历史上有名的使双枪的人物,对方手里也往往只是两杆短枪而已,远不及这一柄长枪大开大合的威力。
长枪,便是以长而占优势,又以行迹诡异而叫人胆寒。
而剑,无论是什么样的路数,手段,软剑长剑,重剑短剑,最后比拼的都只有一个快而已。
白锈正是以长枪在距离上所占的便宜,控制着与任七之间的接战距离,不叫他以六柄剑的优势近身,又时不时抽出一枪,不求能击伤任七,却是叫他必须断了呼吸,进攻的节奏,来抵挡或者躲闪自己这一枪。
高手之间,比的已不仅是招数,气力,技巧,还有策略和心思。
谁能捉住那灵光一闪的瞬间,谁便能赢下生死之间的一招。
任七保持着耐心,只是不停地出剑试探,寻找着白锈行动间的破绽。
白锈也是这样想,因此两人都在缠斗中紧咬着对方,不叫对方有喘息,思考的机会,逼着对方使出更强,更快的招式。
一个回转,两人错身,白锈将白雪霸王枪一横,扛在肩上,又将任七飞来的剑弹开。
任七把手上的剑一抛,抓住那柄被打飞的剑,借势又是向前一个剧烈的突刺。
白锈不退反进,用枪尾挡下这一枪,以枪尾为轴心,将长枪回转,枪头扫过来,直取任七的一对眼睛。
任七只感觉冷风呼啸,寒光闪烁,他凭着意识往后一仰,近身感受着那刺骨的锋芒,眼中戾气暴起。
沉下膝盖,任七向上一个斜挑。
首先被他带起的是冰雪,然后才是白锈胸口的布片。
白锈居高临下与他对攻,也撕下任七肩头的衣物,紧接着叫他身后冰层破碎。
“好枪法!”
“好剑法!”
尽管互相称赞,两人目中皆是冷意,并没有要于对方休战的意思,因为这时候若是生出同情,仁慈的心思,到头来便只会害了自己。
高手争夺,兵器相接,这最危险的勾当里,是容不得一丝柔软与怯懦的。
刀兵再起,两人再次碰撞在一块。
赵倩在一边看着,只感觉好像自己已泡在那冰水底下,浑身发抖,透不过气来。
又好像自己的灵魂已如这两个通感境大高手脚下的冰面那样,破碎,开裂,伤痕累累。
蓦的,她眼眶一热,只感觉眼睛流下血泪来。
当然这是不可能的,因为赵倩是个不会哭的人,也还未被这两大高手之中的一个伤到。
任七赢了当然是最好的,他们继续踏上路程,往仙都而去。
即便是北地枪圣白锈赢了,他也不会伤害一个女子。
赵倩就这样呆呆看着,不知不觉间,那冰面上的裂缝已逐渐蔓延到她的前方,只剩二十步。
而任七和白锈,早就因为冰面支离破碎,而各自站在了一块浮冰上,被迫分开,或者说暂时分开。
“任七,我已许久未感到这样的畅快了。”
“你不是整日行走江湖?”
任七冷然道:“我记得我还在大内的时候,你便已打遍十三省无敌手了,整个北方的武林都以你为标杆,所有的枪手无论年纪,都想拜在你的门下,只为了得到你的指点。
也有不少人因为你,弃剑学枪,因为你是北方武林的神话,像你这样的强者,谁不把你当做目标和偶像,谁都想打败你,夺取你的名声,以此出人头地,你还会愁没架打?”
然而话一出口,任七便突然明白了他真正的意思。
像白锈这样的武者,绝不会以打败了寻常的高手为自豪。
因为那些世人眼中的所谓高手,往往也接不下白锈的一枪。
就跟强者不会以打败了寻常人为乐一样,白锈也许一年里总要遇上各种各样的挑战者,然而这只会叫他厌烦。
“江湖已经死了。”
白锈神色不变,却是以一种带着惋惜的语调感叹:“早二十年,我们这一战会为武林所传颂。
然而现在,只不过是说书人口中的笑谈,庸人们嘴里的闲聊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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